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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口罩厂工资多少
作者
纯子 编辑
杨布丁
出品
棱镜·**新闻小满工作室
“赚三五千万都不算赚到钱,赚1个亿以上才算赚了点钱。”这是如今在彭场镇流传颇广的一句话。
从武汉城区向西驱车100公里,便可到达彭场镇。这个属于湖北省直管市仙桃下面的乡镇,除了彭场大道两旁密密麻麻布满几十家厂房之外,其景观与中国其他任何一座普通乡镇别无二致。
但一场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盐”yiqing让彭场镇“一炮而红”。作为防疫的“硬通货”,今年以来,口罩和防护服在全球的需求量暴增,这对有着“无纺布之都”称号的彭场镇来说,是史无前例的机遇。
无纺布是一种不需要纺纱织布而形成的织物,用途非常广泛,其中就包括口罩和防护服等医疗用品。外界较少知道,早在yiqing之前,彭场镇就已是中国最大的无纺布制品加工出口基地,生产全国60%的无纺布产品,占据全球市场份额的四分之一,其生产的口罩、防护服长期销往欧美等海外市场。
yiqing期间纷至沓来的订单,开启了这座小镇的造富神话:除了新增多名亿万富翁,就连口罩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可高达6万;一名机修工一天甚至就可赚5万元,两个月就赚了几百万元。
财富效应下,扎堆进入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多。但随着国内yiqing得到控制,机器和原材料的价格历经大涨大跌之后,如今口罩价格已回归正常,甚至比yiqing之前更低。因此,在那些老牌口罩大厂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亏光成百上千万元资金的“投机者”也不在少数。
口罩市场已经供过于求,行业势必将重新洗牌。对于这座有着30多年无纺布加工出口经验的小镇来说,下一步如何做好产业转型升级,拓展工业防护之外的市场,将彭场镇打造成一个无纺布特色小镇,已成为重中之重。
“被老外榨取了几十年,终于赚回来了”
“(在yiqing之前)这个行业做得蛮艰难。”
誉诚布制品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利荣向《棱镜》介绍,她2015年正式入行,主营防护服,100多号工人的规模在彭场镇246家规模以上的无纺布企业中,顶多算个中小型企业。因为订单少,厂家多,一年到头只有3-5个点的净利润,2017年甚至还亏损了几十万元,2019年全年产值不到4000万元。
仙桃当地一家银行行长也对《棱镜》表示,今年春节之前,好几个无纺布厂的老板都跟他说准备转行,“因为利润空间太小了”。
突如其来的新官yiqing改变了行业的颓势。作为重要防疫物资,口罩和防护服的需求量大增,彭场镇大大小小的无纺布厂开足马力,满负荷生产。数以亿计的口罩从这里被运往武汉、全国,以及海外。
彭场镇一防护服生产车间
据彭场镇当地政什么府一位人士介绍,yiqing期间,湖北省80%的防护物资由彭场镇提供,省防疫指挥部每天在彭场镇调用4000万只口罩;在全国医用防护服生产量都不大的情况下,彭场镇每天给湖北省提供3万件防护服,接近全国生产总量,后面一度达到每天5-7万件。
为了抢购口罩,yiqing期间,湖北当地最大的民营医药企业九州通甚至派了十多个人专门驻守在彭场的口罩厂,出多少货就拿多少。“库房门口就像**一样,不同药企的人在门口等着,一会一个价。”九州通相关负责人回忆道。
到今年10月份,周利荣工厂的产值已经达到4亿元,较去年全年翻了十倍。
彭场镇的口罩生产车间
疯狂的市场行情带动整个产业链,从上游机器、原材料价格到人工、再到防护品价格都上涨了数十倍;相应的,防护品的净利润也在上涨。以口罩为例,yiqing之前工厂卖一只口罩仅能赚几厘钱,yiqing期间最高能赚3块多。
“因为高价原材料,我们卖给老外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周利荣坦言,以前出口一件防护服只能赚几毛钱,现在可以赚几块钱,一年的利润率也提高到8-10个点。目前她工厂的订单已经排到12月底,因为担心后续原材料价格还会波动,“不敢接单了”。
“这个行业被老外‘榨取’了几十年,有时候投资一年连利息都赚不回来,今年终于一次性赚回来了。“前述行长对《棱镜》笑称。
武汉几千万豪宅,都被仙桃口罩老板买走了
今年年初,仙桃本地85后青年向前在抖音上刷到yiqing的新闻,隐约觉得口罩这个行业会爆发,于是,他拉上几个朋友一起投资建厂房、买设备、做口罩。据他称,短短一个月时间内,每人就赚了几百万元。
“你算算,一台普通的自动口罩机一天能生产5-6万片口罩,一片口罩净赚3块多,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向前反问《棱镜》道。
在彭场镇乃至整个仙桃市,类似的财富故事每天都在上演。“yiqing期间彭场镇的口罩大王一天能赚两台劳斯莱斯。”小镇青年向前习惯用车来作为衡量一切财富的标尺。“我周围好几个朋友都换成100多万的车了。”
而到了3月13日解封之后,用向前的话说,“整个仙桃都疯狂了。大家见面都是在聊口罩、做口罩,上至60岁的花甲老人,下至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比起向前这种“小打小闹”的个人作坊式生产,那些进入行业多年,动辄员工上千人的无纺布大厂老板们,才是赚得盆满钵满,所以才有了最开头那句“赚1个亿以上才算赚了点钱”的口头禅。
武汉一家银行的管理层对《棱镜》透露,早期他们曾给仙桃一家无纺布厂放了300万元的小企业贷款,如今,连银行行长见他们老板都得排队。“以前有贷款需求的现在根本不需要钱了,反而还在我们银行存了20个亿。”
前述仙桃当地银行行长也告诉《棱镜》,无纺布行业的爆发也给该行带来了发展机遇,今年前3个季度,该行的人民币存款余额较年初新增了40多亿元,超过前四年新增存款的总和。
据悉,与去年同期相比,整个仙桃市今年的新增存款超过了200亿元。
在他看来,目前仙桃的无纺布行业已经没有资产负债率一说,“因为没有负债”。
巨大的财富效应甚至搅动了周边武汉的房地产市场。武汉某开发商的一名****告诉《棱镜》,他们位于武汉的一个单价4.5万元起的豪宅楼盘,这几个月都被仙桃口罩厂的老板们买走了,“一套几千万元,还都是全款”。为此,他们还特意派员工去彭场镇当地拓展客户。
工人月入6万,机修工月入百万
共同富裕起来的还有工人们。
随着yiqing期间防护品行业量价齐飞,加之封城、防疫因素,让彭场镇无纺布厂“一工难求”,工人的工价也涨了数倍。
据周利荣介绍,在接到政什么府“保供应”的任务后,大年初二她们工厂150多名工人全员上岗,初五开始招外地工人,每人每天保底1000元,按计件工资三天一结算。在yiqing最为严重的2、3月份,工人发4倍工资;4-7月份发3倍工资,均包吃包住;7月份至今,仍然是2倍工资。
这也意味着,yiqing期间一名熟练工人一个月最高可拿6万多元,最低的也有3万多元。在国内恢复正常之后,目前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有2万多元。要知道,仙桃其他行业的工资水平也就2000—3000元。
口罩厂周围的招工启事
不过,跟机修工的工资相比,月入6万就不值一提了。据《棱镜》了解,由于懂机修的工人相对较少,加之yiqing期间交通受阻,机修工一天的工资为3-5万元甚至更多,这期间市场行情为:安装一台设备5万元,修理一台设备1万元。
向前告诉《棱镜》,他们口罩厂的机修工,yiqing之前一个月也就三四千块钱工资,平时还代跑滴滴。yiqing期间总共赚了几百万元,最多的时候一天赚了20万。
“如今他钱赚够了,已经不在我们厂里做事了。赚钱了就飘得很,我们赶产量的时候让他去修个机器,他说要抽根烟再去。”这让向前很是气愤。
怎么赚的钱怎么亏了进去
尽管在yiqing初期就赚到了钱,但向前他们又将赚来的钱扩大再生产,增加更多的设备,高价囤熔喷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最后怎么赚的钱就怎么亏了进去。“把原材料一买,就没钱了。”
陈先生也是扩大再生产的典型代表。4月底,他投入1500多万元,在离仙桃市区5公里处的一个工业园区新建了厂房,购入十台全自动口罩机,每台花费135万元——平时的价格也就20万元一台。
陈先生的新工厂有20多号工人,5月份刚投产的时候,工人平均一天工资**百块钱,后面开始有所回调,目前工人的平均月工资在17000元左右。
当时,yiqing接近尾声,加上各地往口罩行业蜂拥而入,五一之后口罩的价格开始迅速回落,出厂价跌至4、5毛钱一片,熔喷布的价格也跌落至三四十万元一吨。陈先生算了算成本,按照这个价格卖还得亏本,索性将口罩压在仓库。
按照一天80万片的产能,目前陈先生的仓库已经积压了超过1亿片口罩。他准备在今年双十一的时候全部卖出去,“不管多少钱都会卖”。
现在,陈先生已经不奢望今年能回本了。“这个想法太奢侈了。”
在前述九州通相关负责人看来,口罩作为低值耗材,现在已经到了供大于求的状态。他注意到,身边有投入一两个亿生产口罩的,现在基本上都关厂了,口罩价格会跌到3-5毛钱的底价。
但另一方面,他认为,因为老百姓已经养成了戴口罩的习惯,接下来的需求量会比往年大。
“湖北版温州”崛起记
彭场镇能发展成为如今中国最大的无纺布制品加工出口基地,源于一个不经意而来的订单。
早在1986年,原国营彭场服装厂接到为外贸公司代工生产口罩、元帽等产品的订单。1987年,第一家专业制品企业仙桃市卫生材料厂成立,成为仙桃市非织造布制品企业的“孵化器”。
到了20世纪90年代,仙桃市一批乡镇企业公有转民营,激发了产业活力,其中就包括付立新创办的仙桃新发塑料制品有限公司——它被视为彭场镇无纺布产业的开山鼻祖。
彭场镇乃至整个仙桃市的无纺布产业从此驶入快车道。曾担任彭场镇镇长的杨建国在2019年的一次**采访中提到,“到2000年时,彭场已经培养出4个亿万富翁、26个千万富翁,还有百万富翁更是不计其数了”。
2003年的“**”,和2008年的禽流感,两次yiqing让彭场镇名声大噪,促进了彭场镇无纺布产业的爆发式增长。公开数据显示,2003年彭场镇的无纺布产值达到8亿元;2008年无纺布企业总数达到208家,产值接近60亿元,占全国产量四分之一强;2018年,仙桃市无纺布产值达264亿元,十年间翻了4倍不止。
前述银行行长则对《棱镜》介绍称,仙桃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大平原,早期进入无纺布这个行业时,一没资源优势,二没技术优势,但仙桃人创业意识比较强,被称为“湖北的温州”。在偶然接触到这个行业之后,发展了很多家企业,在**期间的赚钱效益也带动着这个产业不断壮大。
“有资源的地方不一定愿意做这个事情,因为它平时的利润很薄,就是赚点加工费。”他说。
70亿拉动产业洗牌升级
对于无纺布这一仙桃市的龙头行业,当地银行业也很关心下一步走向。前述仙桃当地银行在近期走访调研时就发现,无纺布制品的订单量在下降,没有yiqing期间那么火爆,价格也大幅下滑:以口罩为例,yiqing期间一片口罩卖2.3-2.5元,现在品质高的N95卖1元多,普通防护口罩在0.8元左右,最低的时候在0.4-0.5元。
他们还注意到,由于yiqing前景的不明朗,很多工厂不再盲目扩张,而是往提档升级的方向发展,升级技术、产品结构和管理能力。
“yiqing结束后肯定有一轮洗牌。”该行行长说。
在他看来,尽管无纺布行业的竞争在加剧,但仙桃的无纺布产业链,涵盖了化工原料、设备制造、无纺布、熔喷布到制品加工,产业**和配套的优势十分明显。
彭场镇一位政什么府官员向《棱镜》表示,yiqing对于无纺布行业的转型发展提出了新的课题。对于彭场镇来说,一是整个产业还缺乏大品牌的支撑;二是他们的产品能顺畅地卖到国外,但在国内的市场占有率并不高;三是虽然无纺布涵盖医疗、工业、家居、母婴用品、女***等多个领域,但目前彭场镇在各个领域覆盖的面并不足。
为此,政什么府提出了“产能升级、品牌升级、结构升级”的三个升级目标,打造彭场无纺布特色小镇,具体包括建立国家级应急物资储备基地、无纺布原料市场基地、无纺布制品加工基地、外贸转型升级基地,以及打造国家级无纺布制品质量检验检测中心、技术创新中心。
“初步规划投入70个亿,打造四基地两中心,把平台做起来,把企业引进来。”该官员称。
虽然有很多赚快钱的人进入到这个行业,但周利荣认为,等到行情平稳,利润重回3-5个百分点的时候,行业会自动出清,而她们会继续坚守这个行业,同时进行产品升级。在她看来,医疗市场是无纺布最高端也最赚钱的市场,未来市场需求量很大。
周利荣的新厂房正在建设当中。新厂房原本预计投入1.3亿元,新建具备生产医用防护服、医用口罩等产品的净化车间及微生物检验室、仓库等。“目前来看投入得翻倍。”她笑称。
口罩厂效益怎样
1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yiqing,我可能永远也不会介入口罩行业。
我叫施荣荣,江苏海门人,自己经营着一家几十号人的羊毛衫厂,我们这几乎每个村镇都有着大大小小数百家的羊毛衫厂,背靠南通很多大型出口企业,一直都有着做不完的羊毛衫业务。
可从去年中美爆发贸易战开始,从大厂拿到的订单急速萎缩,甚至几个月都没有一单业务。
本想熬过年,没想到突然爆发出了yiqing,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yiqing来的十分突然,当时我和在忙厂里年终收尾工作,忽然听家里人说镇上已经买不到口罩,我还没当回事。
但是,随之传来的**,所有商场、药店里的各种口罩都被一抢而空。
起初,我也没把这个**当回事,买不到就买不到吧,自己厂里原本作为劳保,存储了上千只的一次性口罩,也应该够用了。
大家都想着口罩这么简单的东西,估计都是一时风起被人抢购空了而已,和之前抢食盐、板蓝根一样,这边空了,很快就有补货。
到了1月22日,我意识到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那天是小年夜,家家户户正准备欢天喜地过大年,准备难得一聚的合家欢乐。
可从前几天开始,人们刚谈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盐传播速度之快,就接到政什么府**,号召广大市民不出门,少出门,出门戴口罩,回家勤洗手。
就这样,口罩就成了香饽饽护身符,彻底从商店、药房绝迹。
几天的时间,所有地方依旧买不到口罩,朋友圈里有人开始出售所谓的“N95”医用口罩,价格翻了数十倍,连一次性口罩都从几毛钱卖到了几元钱一只。
我看着厂里库存的口罩有些犹豫要不要朋友圈发点广告,能卖一些是一些,反正家里就那么几个人,也不能出去,暂时也用不了那么多。
过年时候,我们家响应号召,没有**吃饭,彼此都是微信**拜年。
姐夫在**里忽然问我的厂能不能转型生产口罩?
我摇摇头,虽然没有生产过,但是知道口罩的生产线以及需要的材质根本不是我厂里那几台羊毛衫机器可以制造的。
“可惜了,现在生产口罩简直就是印钞机啊,一天一个价知道么?”姐夫在电话那头遗憾的说。
我有些心动,微信里几个羊毛衫同业群早就开始讨论生产口罩的事情,而且说的一个比一个诱人。
甚至,有人说很多地方基本都是**采购,只要有口罩,全部一次性付款,没有账期,也没有任何琐碎的手续。
好在生产口罩还算相近的圈子,我悄悄打听了下,生产口罩的的设备浙江武义就有售卖,而制造口罩材质是熔喷布,我们海安也有很多家生产。
2
“这个yiqing不会那么快结束,要么一起干吧?机不可失啊!”姐夫在知道我有些想法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姐夫很有商业头脑,这几年一直在外承包工程,要不是yiqing,也难得过年回家。
我还是很犹豫,毕竟当时还是在全国yiqing期间,全员停工,企业能不能恢复生产,什么时候恢复,都是未知数。
真正的契机是年后,2月下旬,我们这里的相关部门出台政策,引导辖区企业有序复工复产,鼓励有资质的企业加入到应急防护物资的企业中去。
我试着向有关机构打了个申请,没想到很快就得到了批复。
当时整个海门这里的口罩需求也十分紧缺,急需补充防护物资。
最紧俏的N95,因为相对制造麻烦,成品质量也要求高,我没做考虑,想的是试试工艺简单的一次性口罩。
最开始我希望是购买熔喷布原料回来自己加工口罩,一吨熔喷布市价差不多是20万元,这和yiqing之前比,已经是天价。
在等待批复的时候,我一直关注着熔喷布的价格,而越问越让我心急如焚:和口罩一天一个价一样,当时的熔喷布也是每天几万甚至十几万的疯涨。
到我们真正下决心去购买时候,那时的熔喷布的居然已经涨到50万一吨,居然还到处都有人抢购,简直疯了一样。
我先是试着和几家熔喷布商家联系,想买个几百公斤,不是没人搭理,就是价格贵的离谱。
再后来,市场上就是几十万一吨也买不到了,网上全是马扁子和不知道经了多少手的贩子。
最后,我托关系从一个供应商手里拿了几百公斤的熔喷布,打算先动起来再说。
等货到了后,我留了个心眼,将这批货找了一个有经验的“老法师”来帮助检验,结果让我气愤的是这批熔喷布的过滤率仅达到10%,材质就是普通的PP纤维制成,和正规的熔喷布过滤率要求的50%相差甚远。
不用说,这批货就是典型的假冒伪劣产品。
我打电话给厂家投诉,可对方毫不在乎,表示就算这样质量的熔喷布也有人抢着要,还劝我不要过于计较质量,赶紧生产卖出去就好。
面对这样质量的熔喷布,我实在难以接受,只好将这批货直接销毁。
且不说客户是不是同意以次充好的产品,就是我自己,想着这样防护性能形同虚设的口罩流入市场,那就是在作恶。
钻研了下熔喷布的制作工艺后,我和姐夫商量下,打算买不到成品,就自己生产熔喷布,自己加工,反正有厂,还有那么多熟练工窝在家里。
只是这时期生产熔喷布的设备价格令我咋舌,原本几十万一台的机器早就坐地起价,变成了一百多万,就这样还需要预定,供不应求。
我悄悄算了下,购置两台熔喷布设备大概需要200多万,加上购买生产熔喷布原材料的聚丙烯、消毒设备、辅料以及人工等费用,前期投入差不多是三百万。
我手上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拼拼凑凑也才50多万。
最后还是姐夫建议,家里人一起凑凑,算投资,等赚钱了连本带利归还。
我们这里做生意缺资金习惯找亲戚间拆解,很少会去银行贷款,可能是像我们这类私人企业也很难贷到款。
凭着姐夫的巧舌如簧,家里**都清楚口罩当前的价格和情况,纷纷表示愿意投资,
不到一周,三百万的启动资金就从差不多筹集到了。
而这期间,我已经给武义那边联系,询问买机器的事情。
反馈的**令我焦虑,和口罩一天一个价一样,这个设备也是如此,每天的价格都是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往上涨,这样涨下去,我们那三百万根本就不够。
唯一顺利的是生产熔喷布的聚丙烯材料,打听到南通就有现货,我当天去就买了几吨回来。
其他辅料等物品原来都是可以有个付款周期,现在全部都要****,还不讲价,买完瞬间就出去了几十万。
姐夫这时打了个几个电话,找到他中学一个同学,算是当地实权部门的一个头头,几番交涉下来,我们最终以230万元价格从武义某机械设备公司采购回两台制造熔喷布的设备。
厂家事先和我们说过是二手设备,但是不影响生产。
那时已经是3月上旬,我事先已经将厂房做了局部改建,购买了口罩加工的配件,消毒设备也到位了,经过培训的工人们只等机器一到,马上就能开工。
二手就二手吧,能生产就行,我想。
3
可等机器开机试验后,我顿时傻了眼,机器虽然能运转,可生产出的熔喷布根本不是合格的成品。
大家可能不知道,所谓熔喷布使用的是熔融态的聚合物(聚丙烯),通过高压热空气的作用后再从设备的喷丝孔喷出,熔体冷却后成超细纤维,也就是熔喷布。
再简单说,制造口罩用的熔喷布必须纤维纤细,密而透气。
可我们开机后试验出的样品,布匹纤维粗糙,网口粗大,轻轻一扯就破,别说制造口罩,拿去当蚊帐都没人要。
我和姐夫急了,打电话给对方公司,人家说可能是我们这里购买的原材料问题,对出现的问题推诿不管。
因为这批机器要的实在急,根本没有采用常规的付一半,押一半的付款模式,甚至基本合同都没有,全看姐夫那位同学的面子,我们就全款支付购买了下来。
熔喷布的质量不过关,根本没法进行下一步加工。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们又换了一家聚丙烯的供应商,可生产出的熔喷布依旧是同样的问题。
这样前后又耽搁了一周,经过反复交涉,武义那家公司好不容易答应派技术人员来看下情况。
等那位技术员赶到后检测一番后,轻描淡写地说是设备的热风加热器问题,所以喷出的纤维体有问题。
可这位技术员不承认是设备原本有问题,只说是我们不当操作,所以造成加热器人为损坏,要换的话可以,每个加热器20万。
我当时气的想和这个技术员干一架,前前后后没赚一分钱,已经200多万花出去了,还要我再掏40万出来,这不摆明是欺负人么!
经验丰富的姐夫立马拉住了我,让我去一边休息,自己和这个技术员嘀咕了起来。
后来,姐夫悄悄塞了一万元给这个技术员。
这家伙拿到钱,态度就变了,指示姐夫去机电市场买回一些配件,**连夜维修设备。
等他维修好后,机器再次开机试验,这次果然一点问题没有,出来的熔喷布质量基本过得去。
姐夫事后很得意,教育我凡事不要冲动“yiqing里,人家大老远来,一点油水都没有,谁乐意啊。”
我不甘心地点点头。
“那一万多算我投资里,得记上。”姐夫走时不忘提醒我。
设备好了,我这里整个“流水线”也运作了起来。
说是“流水线”,可和人家大厂的全自动设备没法比,我这里除了熔喷布算是全自动,接下来的层叠入料、褶皱折叠、压片、鼻梁条植入、上下折边定型……几乎全部是人工。
好在我找来的这些工人都是熟练的后道工,简单培训下就能很快上手,效率也不比机器慢多少。等成品口罩完成,再放进专门的口罩杀毒炉(也是二手设备)紫外线杀毒后,批量封装,就算完成了。
4
口罩厂正式投入生产一个月,生产了近200万只口罩,期间还帮其他工厂代加工了一批口罩。
因为事先就有订单,质量也没得说,200万只口罩很快就消化完毕。
每只口罩的利润0.2元/只,扣去其他成本,也就一个月时间,我就赚到了40万。
虽然距离投资的300万还有相当距离,但是我和姐夫满怀希望,每天都喜滋滋地盯在厂里,看着一箱箱成品口罩,恍如看着一叠叠的**。
更让我意外的是,随着海外yiqing的扩展,一些做海外服装生意的中介也开始做起出口口罩的国际业务。
原本合作的一位中介知道我能生产口罩,在检查了口罩质量和卫生许可后,他向我下了一批发往海外的五百万只口罩的订单,出货即结算,只是时间要求非常紧。
我算了下,因当时原材料高的离谱,核算下来每只口罩成本接近人民币0.8元,市价可卖1.4元左右。因为走的是外贸公司订单,对方拿走过半利润,每只口罩还能赚0.3元左右。
首批口罩验货出货都很顺利,中介十分满意。
他笑容满面地向我承诺,这只是试试水,如果可以话,后面还有几千万乃至上亿只口罩业务等着我。
厂里经过一段时间磨合,效率提高很快,几百万只口罩一个月左右就可出货。这就意味着,按照这样的效益,我不用半年就可以收回投资成本。
于是,喜出望外的我当即又投资了几十万元,购买原料和升级一些设备,准备大干一场。
同时,按照中介的要求,我花费了大量精力好不容易拿下了SGS中国和欧盟CE认证,这是出口国外的重要认证。
而拿这些证的前提,是我咬牙又花了20万改造了一个无菌车间。
为了这笔和后面的海外订单,除了政什么府委托的,其他国内订单我都拒绝掉了。
就在我按交货时间,分批交了第一个一百万只口罩订单,扣除前期成本顺利赚到20万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件可谓祸从天降。
4月中旬,抖音上传了一个工人拿成品口罩擦鞋的**。
这则**刚出来,我就看到了,心里也对这个“二缺”恨之入骨,这样的**只会给我们口罩生产带来负面影响。
万万没想到,这则**居然传到了海外,造成了极坏的国际影响(这个词我实在没想到也有天会和我自己有关),原有的订单被叫停,中介这里所有海外订单统统终止。
而我这时已经生产了近200万只口罩,平均按0.8元算,手里就压了160万元的货。
我有些慌神,这数百万的货的订单怎么说没就没?没了订单,我前期砸的钱岂不打了水漂?
中介也很无奈,说国外的yiqing越来越严重,相关的国际形势也越发严峻起来。
那个抖音**只是个导火索,可一旦卷入**的漩涡,这点火苗足以引发一系列的熊熊大火。
就这样,那笔海外订单因为一个抖音**彻底黄了,我手里积压了价值数百万的口罩。
想了半天,我只能“堤内损失堤外补”,想办法将剩下的口罩通过国内的渠道卖出去。
我当时觉得如果国内市场能把剩下的那些口罩出掉,虽然没有海外的订单利润那么高,可也基本能将亏损补回来,或许还略有盈余。
这时已经是4月底,我信心十足的给之前下订单的客户打电话。
之前这些客户许多是捧着真金白银求着我这里给他们出货,甚至一个多月前有人会故意先往我微信上打几万元给我,就为了早点从我这里拿到货。
没想到,几通电话打过去,对方不是拼命压价,就是表示已经找好了供应商。
这个**太令我意外,自己埋头忙那海外订单短短半个多月,市场上的口罩供给瞬间就从供不应求变成了供大于求。
想想也是,说到底,口罩生产并非高精尖技术,连车企、食品企业都能迅速转产口罩,这么大的国家,那么多厂有什么生产不出来的?
我不也就准备了两个月就可以生产出上百万的口罩么。
虽然市场上口罩的价格一直在跌,可我还是很心疼,舍不得就这样将口罩卖出去。
这一犹豫,转眼就是五月。
5
整个五一期间,我到处发朋友圈,拜托亲朋好友转发口罩出售的**,可问的人寥寥无几,就是问,也都是狠狠杀价。
此时,不仅口罩积压,就连上规模点的订单也没有了,偶而有个上万的订单已经算是很大的数量。
而没有订单,每天的工人工资,设备的养护等算算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姐夫也急,托人打听到一些防疫指挥部的**,可问下来,这种一次性口罩他们根本不需要,如果是N95口罩还可以考虑。
这期间,生产熔喷布的机器也坏了几次,都是花重金请之前的技术员赶过来维修。
对厂家来说,不能开工,就意味着熟练工会流失。而重新招聘、培训,都是不小的成本和麻烦。
我后来上网查了下,真是吓了一跳。
据说,今年的1月到5月,我国口罩相关企业新增注册70802家,比2019年增长了1200%!特别是4月就有30000多家成立,可就一个月后,迅速锐减为10000家。
而从新闻中,我也得知,今年3、 4两个月,我国出口口罩278亿只,相当于去年全球口罩总产量的3倍。
这个产量和数量实在太惊人了!
细细想来,我们入场时候,还是yiqing严重期,工人没有完全复工,很多城市的道路还在封路管控,相关企业也没转型。
谁也想不到,短短不到两个月,口罩市场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5月下旬,我和姐夫想尽各种办法将库存的口罩也只卖出了不到60万只。
算算投资和回报,一分钱没赚回,我差不多倒欠了100多万元。
我在行内打听了一圈,自己居然还不算最惨的。
有很多希望开始就搏大的投资人,上了N95口罩机,一台最贵时达到300万,可那种机器更加复杂和麻烦,大部分不懂行仓促上**N95口罩厂十有**不是设备调试不好“趴窝”,就是因为严格的品控过不了关。
甚至还有很多人是在yiqing初稳时期才转行做口罩生产,那等机器调试好,一切都准备妥当时候,口罩已经跌入低谷期,一只口罩都没卖出过,全压在手上。
到了6月,市场上的普通熔喷布早从最高峰的50万/吨回到了最初的5-10万/吨左右。
那些之前囤了大量熔喷布又毫无订单的口罩厂家现在真正是欲哭无泪。
家里人虽然没怎么催我,可我实在没法面对他们。
姐夫后来和我建议,索性要么将机器卖了,虽然不值钱,可目前市价也差不多30万左右,两台机器勉强也算抵消我那100万的亏空。
我试着将机器出售的**放在了网上,基本有价无市,而且眼看着卖机器的一天比一天多,恰好和数月前买机器的景象成了反比。
业内也流传出这么一句话:先来的住豪宅,后来的上天台。
毕竟,有人赔,也有人赚,真正赚到钱的还是有不少人。
他们是那些原本就有生产能力,又在yiqing萌发时就快速投产的厂家,真正一夜赚个十多万,一月成为千万富翁,并不是神话。
从另一个角度说,虽然我的口罩事业没赚到钱,可内心还是为国家那么快速控制住yiqing感到高兴!
口罩的滞销,从另一个角度说明我们国家应急防护物资生产的效率是多么高效,也说明整个生产体系恢复之快。
结尾的话
面对未来的境况,我也不算十分担心,毕竟拿到了SGS中国和欧盟CE认证。看新闻上说,国外的yiqing还很严重,特别是很多轻工业欠发达的国家,依旧有大量口罩需求。
专家不是说了么,这个yiqing还将伴随人类许久,口罩将会是我们未来生活的一件必需品,总会有人需要的,我相信。
忻州口罩厂月入7000
山西省
yiqing又传来一个最新的**!
11月6号的通报
2022年11月5日0-24时,山西省新增本土新冠肺盐确诊病例35例(大同市平城22例、大同市云冈区9例、晋中市寿阳县1例、忻州市繁峙县无症状感染者转为确诊病例1例、吕梁市孝义市1例、吕梁市汾阳市1例)。
山西省新增无症状感染者91例(大同市平城区3例、大同市云冈区1例、晋中市榆次区1例、晋中市寿阳县2例、忻州市定襄县2例、忻州市繁峙县82例)。当日转为确诊病例1例(忻州市繁峙县1例)。
当日治愈出院12例(大同市平城区3例、朔州市怀仁市4例、运城市盐湖区4例、忻州市偏关县1例)。当日解除医学观察28例。尚在医学观察的无症状感染者1261例。
**提示:
大家要勤洗手,口罩要带好!
家里门窗要多开开通风,个人卫生一定要搞好!
不信谣,不传谣,更不能造谣!共同做好yiqing防控!
yiqing防控大家都有责任义务,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哦!
宁愿十防九空,也要做到万无一失!
yiqing灾难面前不分彼此,你帮我,我帮你,上下齐心!
戴口罩总比上呼吸机强,躺在家里总比躺病房强吧!
宁可长点膘,也不要在外面到处骚!咱们要知道,长膘是富态,到处骚是祸害!
咱们要积极配合****做好yiqing防控工作,进入场所出示健康码和行程码,做好体温检测!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一个人感染,全家受罪!这个时候千万别给自己找事。
一场yiqing,让咱们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情。
大家要****,抗击yiqing!没有什么困难是咱们克服不了、迈不过去的。只要全国人民上下齐心,一定能打赢这场yiqing**战。愿天佑**,祖国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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